坐在餐厅里，透过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窗户，看街上一个发传单的女孩。

　　她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，戴的帽子和围巾是成套的，黑白小格。雪中，她手抱一打传单，向每一个过路人递上一张。可惜的是，没有一人理睬她，都反感地回绝了。也许在海淀的大街上像她这样发传单的人太多了。再说又有几个人对这种传单感兴趣呢？无非是一些废纸罢了。

　　她那冻僵的小脸多了几分失落，可还是不停地向行人递着传单，结果好像却并不如她愿，而正如她能想到的——再没发出去一张。雪大了，不知多少雪花落在了她的小帽上，积了薄薄一层。我望着手中的咖啡，还在冒着热气，突然有一种怜悯之情涌上心头。再往窗外看，那瘦小的瑟瑟的身影已在雪中消失了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。

　　不知逛了几家商店，穿过多少小巷，终于累了，起身回家。在站台等车，张望着街道的那头，看不见车的影子，却看见了她的身影，正向站台这边走来。女孩把帽子往下拉了一些，快要盖住眼睛了；那冻红了的鼻头一下一下地抽动。从她身边走过很多人，她竟没有去发传单。也许是手冻僵了？不，她在犹豫。她打量着每一个身边的人，她害怕，害怕再被拒绝。从她脸上露出的不再是失落，而是自卑。

　　不知不觉，她来到了我的身边，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。就在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的一刹那，我们都好像触电了似的一下子避开了对方。她继续向前走，当我们就要擦肩而过时，她递给我一张传单，仿佛通过这传单在表示着什么。我犹豫了一下，收下了。而后只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——细小而低沉——“谢谢”。就在那一刹，我忽而有种莫名的感动，却不敢回头目送她的离去。

　　至今还在琢磨那两个字的含义，这陌生人之间的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