献给母亲

作者:钟晓晨老师

  应该在母亲节时献给我的母亲,可忙于工作,一直静不下心来,拖延至今,我想远在百里之外的的母亲是不会怪罪的吧?

  其实,较之洋节与大寿,我以为虽没上过几年学,但颇有些文学素质的母亲,似乎更看重大寿,况且是80大寿啊!2001年农历正月十五,正是母亲的80大寿。这一天,做儿子的我,本应在母亲的身边,干那些一年乃至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干了的妈妈曾经为我干的家务,侍奉为我操劳大半生了的我的母亲:

  清晨,天还未亮,我便从热被窝里爬出来,在庭院里洒上水,稍稍润湿一会儿,就一扫帚一扫帚的扫院子,扫帚的细细的丝纹里,有我寄托的对年迈的母亲的无限的崇敬爱戴和报答。天寒,地上洒的水结成一个个的小圆粒儿,扫帚上也沾满了一个个小圆粒儿,可那一个个小圆粒儿,却是我脑海中的一个个的记忆——是啊,有多少个寒冷的冬晨,在我还依偎在那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,扫帚的轻轻的划地的声音就伴着晨光传进我的耳鼓,轻轻的,轻轻的……现在,我也应该这样,轻轻的,轻轻的,千万不要吵醒还在睡着的年迈的母亲;但我分明听到了身后的轻轻的,轻轻的脚步声,啊,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!是母亲的熟悉的脚步,接下来,我手中的扫帚便不知怎的,到了她老人家的手里,我摊着两手不知所措……

  我去抱柴禾,蹲在熏黑了的灶台前,将灶中的火点燃,那熊熊的灶火啊,映红了我的脸我的身我的胸膛,那是妈妈对我的满怀的热和爱啊!火光中,我看到了妈妈弓了的身,驼了的背,花白了的头发,苍老了的容颜……刺啦——浇在热锅里的水声,让我断开了记忆,“还那么粗心,又烧干锅儿……”嗔怪中渗着无限的爱,“起来吧,那么多年没烧过火了,早就不会了吧!”站起身的我,又摊着两手不知所措……

  去给妈妈叠被吧,一生利落的她是不会把这种活儿留给我的,我不知所措……

  去收拾一下妈妈的屋子吧,一生洁癖的她总嫌我只干“面子活儿”,我不知所措……

  去……我不知所措……

  但,真的不知所措的却在今天,正月十五的今天。

  我真的不知所措……因为,我连那不知所措的机会都没有,我在赤道的那一边,我在澳大利亚,我在悉尼,我在远离母亲的异地他乡……

  妈妈,远方的儿子想念着你……

  妈妈,远方的儿子呼唤着你……

  妈妈……

  我只能拨通大洋彼岸的电话……

  “妈妈……”

2001.5.16 于北京